探傷

重新深入探討初戀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十年以後的事。本來以為傷口早該結疤，回憶也該淡忘得七七八八，但是在你面前重新敘述故事情節的時候，我竟發現，那些傷痛還是如此曆曆在目。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是否怪罪于他。或者怪罪任何一個介入了這段關係的人。我沉默了許久。你咄咄逼人。我知道你想要逼我面對。急了不假思索說出也許怪罪的是自己。怎麼這麼多年了還走不出來呢。怎麼把自己困住那麼長的歲月裡，還渾然不覺。

我覺的呀。上一段的感情裡浮現那麼深沉的不安呀，直到今天我也不斷想要弄明白。當然也推測過或許是中學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創傷所致，但始終沒有一次讓自己如此血淋淋地呈現在誰的面前。

我一直都說得更雲淡風輕一些，也因為這樣想要給予安慰的朋友最後都顯得有點不知所措。這一次深聊的情況沉重許多，沉重得我仿佛感受到了當年的恨和眼淚，在每一張事不關己的笑臉後面。

說到那日在科學室差點忍不住崩潰之前借上廁所之名前往輔導室求救的事，心裡那個我還是當年那個最終崩潰在學校輔導室放聲大哭的胖女孩。鼻子一陣抽搐，眼角有點酸澀，但冷風之中還是忍了下來。

你問我到底是為什麼覺得痛了。我想了很久，然後這麼形容：你知道嗎？就像一隻養了好久關係親密的寵物，突然有天你把他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掉頭就走，什麼也不解釋，什麼也不說明，突然就莫名被遺棄了，這樣的傷痛，你明白嗎？

後來的夢境裡也出現過好幾次有關遺棄的課題。比如一直以為是前世畫面的老人與海，還有妹妹哭鬧而被爸爸遺棄在路邊的夢境，我總是哭濕半邊枕頭後才清醒。那不安在夢裡延續著，我卻遲至今天才遲鈍地發現。

你讓我去面對他。如果無法自己走出傷痛，就去接近傷痛的根源，主動創造彼此之間的流動，讓傷痛可以逐漸復原。也不是沒有想過的呀，可為啥，連發個信息都無法果斷進行。

我不懂以後將會如何發展，你說不解決自己的傷痛就只會在原地徘徊，或者在傷痛裡輪迴。我真的不懂啊。不懂還要多久才有足夠的勇氣，疼惜自己。